【黄喻/王方】是吗？是吧（25）修
时间因为等待而变得无比缓慢，而等待又因时间缓慢的流逝变得更加漫长，如此循环往复，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，王杰希他们三人，却宛若度过了几个世纪。
夜有些深了，医院里静的可怕，一点声音都清晰可闻，消毒水的味道也很重，仿佛无孔不入似地弥漫在整个医院里，入眼的白色墙壁和银色椅子并在一起，银白两色拼接出了苍白而冰冷的色调。
很压抑，在这种环境里呆着太折磨人了。
但谁也没有离开，他们就在这个好像空气都要凝滞的空间里，自虐一般的体验着那种呼吸困难头脑昏沉的无力窒息感。
靠在椅背上，三人睁眼呆呆望着天花板，忍受着等待的煎熬。
可还要等多久？
身心俱疲的他们都忍不住想，而这个问题已经持续很久，从五个小时前，四个小时前，三个小时前……再到现在。
“七个小时了。”王杰希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，轻声说道。
叶修瞪着死鱼眼低低地嗯了一声回应他，黄少天默然。
时间已过去七个小时，在这期间内，王杰希小睡了一会儿，精神还算好，但这完全缓解不了他心底的焦虑，反而是最初的那种信心在缓慢流逝的时间里逐渐被消磨掉了。
烦躁地捏了捏眉心，他唰地站起身来在又开始走廊里来回打转，眉头皱得很紧，脸也绷得死紧，表情凝重，相当可怕。
他向来都对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深恶痛绝，如今对手术室里喻文州的状况一无所知，实在令他痛恨，但同时又无可奈何，他真的很烦躁。
而在这种烦躁担忧中，唯一能令他欣慰的是，医生始终没有下病危通知书，这就说明，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。
果然，最令人恐惧，有最令人安心的，永远是未知。
他想着，停下脚步瞥了一眼还坐着的叶修和黄少天两人。
叶修很淡定，至少相比起从表情到行为都透露出深深不安的他，叶修淡定多了，一直都只是坐着出神或是远离去抽根烟，偶尔还会说一些话安慰他和黄少天。
让人意外的是，三人中最平静的竟然是黄少天，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焦虑，任何担忧，也没有任何的不安，他只是一直发呆，低着头发呆，盯着天花板发呆，看着手术室的门发呆。
比如现在，他又坐起了身体，侧头越过叶修呆望着手术室的门。
他在想什么呢？王杰希将目光落在黄少天身上，慢慢向他走近。
黄少天这些年，真的是长大了，王杰希依稀记得他二十七八岁的时候，还爱顶着一头浅褐色的毛，脸上总是神采飞扬的，整天都在巴拉巴拉就是叽里呱啦，烦的要死，除了喻文州没谁忍得了。
但不可否认的是，黄少天元气满满的模样，真的很像一颗小太阳，简简单单地发发光，就能照亮喻文州整个的世界。
可惜现在，他已经长成了与喻文州记忆中相去甚远的模样，黑发掩去他外貌上的少年感，大概这几年经历太多，他身上的锐气也收敛了很多，不那么爱说话了，面无表情沉默的时候，眼眸幽深，便生出几分成熟alpha的魅力。
喻文州如果见到现在的黄少天，估计不会再随便说出可爱那个词了吧。
喻文州……
王杰希目光凝住，看着黄少天，突然有些惊奇，因为他发现这种姿态的黄少天竟与喻文州极为相似，印象中，喻文州发呆的时候，也是这个样子。
静静地看了一会，他叹了一口气，无奈感慨感叹命运弄人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他走过去踢了踢黄少天的脚。
“想文州。”黄少天淡漠地回答，没有抬头看他，面色也没有变化。
王杰希满意地点点头，暗想幸好黄少天在想喻文州，如果没有，那么他可能又会给这丫的两巴掌。
不过，黄少天在想喻文州什么呢？是在回忆着以前和喻文州所经历的一切，还是在想他所缺席的那三年喻文州是怎样的？亦或是在考虑之后该怎么向喻文州道歉，以求喻文州的原谅？
但黄少天说道，“我在想，我还见得到他吗？”他还能见到那个会弯着眉眼笑眯眯温柔叫他少天的喻文州吗？
“……”王杰希听着黄少天的毫无情绪波动的话语，骤然无言。
“好了，你们也别太担心了，文州吉人天相，肯定不会有事的。”叶修见二人之间的乍起的诡异气氛，又一次无奈地站了起来，开口进行调解。
吉人自有天相？
知晓喻文州各种倒霉事的王杰希根本就不想叶修吐槽这这句，喻文州霉成什么样，他是一清二楚的，不过现在黄少天回来了，喻文州的运气应该也回来了吧，而且……
“这混蛋拿走了我一半的运气，出不来我就亏大了。”王杰希黑了脸愤愤不平，随即又轻蔑地哼哼了一声，“不过好在喻文州跟我一条心，绝对不做亏本买卖。”
除了对黄少天这混蛋！
甫一想到，他不禁怨恨起来，眉头一紧，狠狠瞪了黄少天一眼。
黄少天莫名奇妙挨了眼刀子，也没什么反应，就一脸茫然和无辜。
倒是叶修见状不由得松下了一口气，太好了，没打起来！他庆幸想着，但看着王杰希和黄少天两人鼻青脸肿，眼中满布血丝，都是虚弱到快倒地的样子，心里又愁得很，担心待会儿喻文州没等到，这两个人先倒下去了。
思及此处，他忽地想到，都这个点儿他们还没吃饭，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肚子，觉得有些饿，稍作思量，他站起了身，“你们继续在这里受着吧，我先去买点吃的回来，不要吵架也不要打架，你们不需要安静，但是医院需要。”
叶修告诫说着，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咬在嘴里，裹起大衣向外面走去。
——
手术室外只余下两个人，并排坐在休息椅子上，呼吸着充满消毒水味的空气，陷入了长长的沉默。
半晌后，黄少天出声打破了这个僵局，“王杰希，给我讲讲这几年文州的事吧。”
“……”王杰希闻言有些惊讶，闭着的眼睛也睁开来，他偏过头看了一眼眉眼低垂的黄少天，犹疑着该不该讲。
想了片刻，他斟酌着言辞开口，“他这些年……特别倒霉，运气奇差，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。”
“……可以，具体一点吗？”黄少天用祈求的语气说着，望向他的眼睛里却带着亿一点点无语。
王杰希嘴角微抽，“具体的。”他复述这三个字，忍不住冷笑，“还是等喻文州自己跟你说吧。”
黄少天被怼得一哽，有些不满，之后却也没勉强他，只是焉巴巴地点了点头，“好吧。”
看黄少天这样，王杰希顿时就有些来气，因为他突然想到，按喻文州的性格，很可能不会跟黄少天说一些事。
“黄少天，你知道……你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吗？”他低声说出这句话，轻阖了阖眼睛。
而原本黄少天本来已经放弃，不指望他说什么的黄少天，因为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，骤然被这样的重磅信息震愕到大脑当场宕机。
“……你说什么？”消化完信息，黄少天几声急喘过后，浑身都颤抖起来，双目通红地盯着王杰希，“什么叫有过？”
王杰希冷眼回看他，“听不懂人话吗？”
黄少天抿嘴缓缓摇了摇头，随即哽咽了一声，“我、我……”他有些支吾，脸上神情悲痛，茫然而不知所措。
“怎么会这样？”他悲戚地喃喃发问，眼泪狂涌而出。
抬手捂住脸，终于失声痛哭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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